重補 今上六年, 草溪都應兪子婦文女飮毒自處, 應兪子啓大擊錚原情內, 兄嫂文女以靑孀獨處, 堂叔應千使庶祖母成召史行媒交奸文女與其娚呈單, 稱以瞹昧, 飮毒自處, 則檢官至以凶配之名, 移冒於矣父云, 令道臣査啓。道啓, 應兪縱子呼冤, 歸罪應千, 而應千其從弟也, 孀女其子婦也。若使應千潛奸孀女, 則豈忍同室幷畜以長其惡。況臘月一事, 實爲此獄之張本, 則破甑遺屨, 渠亦有殊常之跡。今此應兪應千之兄弟相諉, 實是人倫之極變, 狗彘之不若。嚴覈得情云。判付內, 從古最難明者淫獄, 而況此係關綱常至陰至憯者乎。應兪推諉於應千, 應千推諉於應兪, 俱有證據, 各自圖脫, 無怪其訟官之難於鉤覈徒致疑晦, 而朝家則以爲蔽一言曰, 無是理也。噫, 嶺南卽鄒魯之鄕, 而都文兩姓又是班族, 則鄒魯之鄕·班族之類, 豈有此等無前之變怪。雖以文案考之, 亦自有覰破者。蓋應兪家置年少孀婦, 尋常一念, 不弛于行露丘麻之患, 而所謂應千以從弟之親, 或看檢應兪之藥餌, 或投宿應兪之廬幕, 其所往來, 無內外無晝宵。從叔·侄婦自相親近, 則應兪不顧事理, 妄生疑慮, 惹起事端, 稍稍倡說, 一室之內, 舅婦積怨, 同堂之中, 兄弟成讎, 日甚一日, 必欲甘心, 而天倫義重, 姑且泯默, 及其迫逐, 成女奪情改適之後, 新嫌舊猜殊塗幷湊於是乎。追摘臘月之事, 作爲鉗制之資, 應千慫慂於外, 成女誘說於內, 仍使孀婦窮無所歸, 憤懣成疾, 轉輾至於懷單呈官欽藥就死之境者, 明若觀火。前後訟官, 每以臘月事, 看作肯綮, 靳靳不已, 而若其許多究罪之計, 許多伺釁之漸, 不在於臘月事有無, 則欲以臘月事斷此獄者, 未之深思。就其臘月事論之, 驟看則雖似應兪可疑之案, 細究則反爲應兪自明之端。假使應兪內懷罔測之心, 夜過孀婦之戶, 則雖有如斗大膽, 方其若妻若婦警盜疾呼之際, 口呿心疼, 抱頭鼠竄之不暇顧, 何敢挺身曰我, 晏然應之乎。有意無意, 一我字可以立判。又以破甑一款, 如得奇貨, 作爲欛柄, 而夜行顚跌觸破器皿, 或不是異事, 苟如是說, 諸凡跣不視地, 厥足用傷者, 盡當驅諸淫奸之科, 可乎。應兪親舅也, 應千從舅也, 倫常之變, 兩舅相諉, 在孀婦只有一死而已, 而以臘月䵝䵢之說, 執而告舅, 是誠何心。惟彼孀婦眞有不顧告舅·不難判死之意, 則再昨年臘月以後, 無非可告·可死之日, 何至於過三年十七箇月而始有此擧措乎。朝家以是明知其爲成女·應千之所慫慂此獄, 元犯不在應兪, 則當在應千, 而應千亦未必然。應兪之供曰, 因見應千與孀婦同宿同坐非一非再云爾, 則以應兪讎視應千之憤, 若見其同宿同坐之擧, 有何一半分顧惜愛吝之心, 不告官家, 不播隣比, 而只以言語呵責而已乎。至如應千替當之說, 逃躱之事亦無非可疑, 而一則迷劣之故, 一則過㥘所致, 何必執此而歸之於必然之科。應兪之錢索投札之語, 應千之買馬駄去之云, 俱是彼此間圖囑證參, 死中求生之計, 又奚足取信也。蓋此獄事, 始起於應兪之致疑應千, 中成於應千之反誣應兪, 終結於成女之同心逞憾。孀婦之告舅就死, 其源甚微, 其流轉大, 而考其實則未見其眞箇箚着處, 此朝家所以斷之曰無是理也。然應兪·應千自有可殺之罪。噫, 彼親囑相奸, 是何等醜穢, 又何等關係也。今於同堂之間, 弟誣兄, 兄誣弟, 傷倫悖俗, 更無餘地, 所可道也, 言之汚口。考之律文, 應兪罪關三省, 應千事係一律, 而應兪·應千互相構誣出場無期, 雖令一竝置辟, 渠不敢辭, 而但律文曰, 死罪所誣之人, 已決者反坐以死, 未決者杖一百流三千里。應兪·應千, 皆是未決折之類, 情雖可殺, 法有所據。文召史之自斃, 宜若有一人償命, 而無論應兪·應千, 身被惡名, 各自圖脫, 所謂我躬不閱遑恤我後者, 政指是耳。不可以有意威逼·設計故殺論, 亦不可以用手毆刃·滅口漫漶論。以此以彼, 合施此律, 都應兪·應千等, 特爲減死島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