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補 同年, 康津金女銀愛亂刺安召史, 卽地致死, 實因被刺。銀愛招內, 矣身未筓時, 隣居安召史爲其媤妹之孫崔正蓮, 居姆於矣身, 而矣父母不許, 則遂與正蓮做出潛奸之說, 欲以勒成婚姻。前冬, 正蓮見矣娚, 大言已奸, 故矣身按劒往鬪, 爲其祖母挽解。及今春, 矣身出嫁于金養俊, 則安女與正蓮做言播說, 有倍前日。乃於昨日, 安女倡言曰, 當初正蓮言於吾曰, 若居姆則當給藥價云, 故吾果行姆成事矣。今汝適他, 故正蓮不給藥價, 事甚絶痛云。矣身從前切齒之餘, 又聞此言, 欲以一刀竝殺安女及正蓮, 持刀潛出往安女家, 則安女脫衫獨坐, 故矣身數其罪, 且言當刺殺, 安女反作色曰, 汝欲刺我則刺之。矣身憤益激, 直入刺其項, 安女執矣身把刀之手, 故矣身抽手亂刺。又欲殺正蓮, 轉往正蓮家, 忽逢矣母, 被其挽執, 初意未遂, 憤冤益切, 自官打殺正蓮, 則至冤可伸矣。矣身以衣冠人之女兒, 白地遭此醜誣, 豈非刻骨難洗之冤乎。安女致死之後, 正蓮之母與祖母來懇曰, 正蓮年少之兒, 安女喪性之人, 雖或造言傳播, 人孰信之。安女今已殺身, 足雪被誣, 若復告官, 兩家子女, 難免罔赦之律。死者已矣, 不必提說云, 故矣身聽其言, 未及自首云。崔正蓮招內, 矣身年旣幼穉, 且與銀愛同生娚同學一齋, 故彼此往來不分內外, 而安女以狂妄失性之人, 做言矣身潛奸銀愛, 至使銀愛父母移怨矣家, 而矣身則初無潛奸之事, 豈有造言之理云。道啓判付內, 在法豈有一毫他疑, 而其情也, 其跡也, 其事端之所由作也, 其手勢之所以然也, 爲添罪之階乎?抑爲原心之資乎?有非一獄官所可斷定, 發遣郞官, 問于左相以聞。左議政蔡濟恭以爲, 安女做出無根之言, 則銀愛之憤痛欲報, 宜無所不至。乘安女獨坐之時, 猛加手勢, 參以事情, 固應爾也。雖然約法之章, 只言殺人者, 死初不以其心·其情參錯言之。安女誣人, 律不至死, 銀愛報毒, 罪在殺人。上裁。判付內, 天下之切膚徹骨之冤憤, 莫過於貞女之以淫被誣。乍冒此名, 便溺於萬仞坑塹, 坑可攀而登, 塹可躍而出, 此名, 欲辨, 何以辨, 欲灑, 何由灑乎。往往冤切憤徹, 自經溝瀆, 以暴其碧碧之情實者, 間有之。銀愛者, 渠不過十八歲女子耳。渠以江漢守紅之跡, 忽遭溱洧玷白之辱, 而所謂安女粧出掠花之虛影, 閃弄哆箕之饒舌, 雖在未結䄜之前, 尙且決性, 命辨眞僞, 要作分明之身, 況新緣纔覯於旭雁, 毒射復肆於沙蜮, 一言脫口, 百喙吠聲, 垓城之歌, 四面皆楚, 則冤切憤徹, 將判了一死, 但恐徒死傷勇人無知者, 於是乎提出床刀, 走到仇家, 說得痛快, 罵得痛快, 畢竟白白晝, 刺殺一箇潑婦, 使鄕黨州閭, 曉然知自己之無累, 彼仇之可報, 而不效巾幗髥婦, 旣犯殺越, 反事變幻, 以丐其僥倖一縷者流, 此誠熱血漢子所難辦, 而又非褊性弱女匿冤憤, 而自經溝瀆之比也。若使玆事在於列國之時, 則其外死, 生尙氣節, 可與聶政姊跡舛而名齊, 太史公亦當取而書之於游俠傳末, 往在數十年前, 海西有似此獄案, 按道者請原之, 朝廷下褒諭, 卽命釋之, 厥女出獄, 姆儈雲集, 以千金賭其女, 終爲鄕班之婦, 至今傳爲美談。惟今銀愛, 辦此擧於旣嫁之後, 尤豈不卓然乎哉。銀愛特放。日前長興申汝倜之傅生, 出於重倫常重氣節也。惟今銀愛之特放, 亦類是耳。兩案梗槪及所下判辭, 謄頒道內, 無不知人, 而無倫常·無氣節者, 與禽獸無異, 則未必不爲風敎之一助云爾。傳曰, 銀愛事, 氣魄之卓然, 有特放之命, 而以若强悍, 雪若冤憤, 則初欲下手而未果之崔正蓮, 安知無更遭銀愛毒手之慮乎。然則欲活銀愛, 反殺崔漢烏, 在其重人命之意乎。昨夜適閱審理判辭, 有此下敎, 此誠浮念, 則浮念所關, 在於人命。令該曹枚擧行會, 該道使卽嚴飭地方官, 招致銀愛於公庭, 以更無敢犯手於正蓮之意, 捧侤報營事, 分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