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 今上五年, 順天人趙以中打殺李陽宅投水。因道臣徐有隣稟啓, 本曹判書徐浩修回啓, 此獄初檢, 則許多傷處, 皆是柔軟, 而以溺水致死爲實因。覆檢, 則許多傷處皆是堅硬, 而以被打投水爲實因。初以金世江爲正犯, 而世江物故後, 又以趙戒中爲正犯, 而戒中發配後, 又以趙以中爲正犯。大抵獄體, 莫如死者之實因·生者之正犯, 而實因前後相左, 正犯屢次變易, 則償命之案·傅生之論, 俱不可容易決定。此獄肯綮, 專在自溺與被打, 而道臣結語以爲, 使陽宅落水而死, 則世江爲首, 以中爲次, 使陽宅被打而死, 則戒中爲首, 以中爲次者, 亦得情僞之實。世江物故·戒中發配之後, 三變正犯, 勒歸以中, 當此審理之日, 合施惟輕之典, 不敢擅便。上裁。判付內, 道狀·曹啓, 可謂純同之論。李陽宅爲人毆逐而自投水中, 世江爲元犯, 而業已經斃。若爲人打殺而轉投水中, 戒中爲元犯, 而又以酌配。以此以彼, 以中, 決知其非元犯。五載推覈, 三變正犯, 如無今番審理, 朝家安知有如許冤獄乎。參酌決配。六年, 陽宅奴快孫上言內, 丙申二月二十二日, 矣上典陽宅, 自和順試所, 歸到順天廣淸村。同行張希祖與本村趙戒中言詰, 戒中率其弟道中·從弟總角以中毆打一行, 一行四散, 追趕陽宅於林亭路上, 杖毆石槌, 卽地致命, 則投屍水中, 以滅其跡。因同接金寅喆等拯屍訃告。陽宅兄陽奎請檢於府使任觀周, 觀周托以兩班之屍, 檢驗未安, 不卽親檢, 蓋聽戒中之陰囑也。二十五日始來檢, 而頭髻尙結, 網巾不解, 衣服如常, 爪甲無沙泥, 脊背脅肋, 傷處堅硬, 明是被殺投水。而證人金世江初招, 則以爲修改橋梁時, 望見戒中等三人毆打一儒, 仍爲投水。再招則變辭以爲, 陽宅被逐, 自爲溺水。府使以被逐自溺, 懸錄實因。初檢後, 又不卽請覆檢, 欲使屍體腐爛, 沒其傷處, 三月初一日, 樂安郡守林世載覆檢, 而冤氣所結, 傷處尤爲明白, 始以被打投水, 懸其實因, 而因世江之邂逅致死。府使親往營門, 以世江爲元犯, 戒中爲干犯, 不欲成獄。時道臣李普行使推官論報, 光陽縣監權必稱報, 槪曰, 世江與陽宅非血讎, 毆打投水, 果是理外, 以世江招觀之, 目覩三人毆打一儒投諸水中, 則戒中等當爲元犯, 而至於以中, 陽宅致死之夜, 着笠變姓, 隱匿他境, 若非犯手, 有何生㥘而遠走乎。以此推之, 以中當爲元犯, 戒中·道中當爲緊犯。別定推官樂安郡守申致權·興陽縣監沈命德報, 槪曰, 此獄大體, 戒中爲根本, 道中·世江乃干連, 而世江今旣物故, 以中似是眞犯。府使稱病, 八朔闕推, 又無端放送道中, 陽奎往訴營門, 則別定南原等九邑官, 都會詳覈, 發關本府曰, 陽宅之被打投水, 明是戒中等所爲, 當初事根, 出於戒中之起鬧, 畢竟致死, 由於以中之毆打。以中當夜逃躱, 加冠變姓之狀, 嚴刑得情。戒中空然起鬧, 以致殺越之變者, 不可全然放釋, 照律次取招, 其後戒中以原謀共毆, 定配決訟案曰, 謀殺造意者斬, 從而加功者絞, 從而不加功者杖一百流三千里, 則戒中原謀共毆與謀殺造意相類, 其罪當斬而止於定配, 私心痛恨, 而査官·營門, 皆以以中爲元犯, 惟望一人之償命矣。庚子冬, 疏決命下。道臣徐有隣, 以三變正犯稟請以中之次律, 內上典許氏聞之, 泣告夫黨曰, 讎漢兄弟, 次第酌處, 復讎之望, 今將歸虛。當躬訴營門, 徒步出門, 血書泣訴。道臣大加驚動, 當以啓聞復讎之意曉諭, 故滯留南原, 日望更啓。辛丑三月, 以中酌配, 許氏誓不生還, 出懷中刀, 欲自引於營下。營婢奪刀, 退還寓次, 曉取食刀自刎, 鋩鈍橫刺, 幸而不殊, 擔舁歸家。不飮勺水, 以爪爬骨曰, 恨不復夫讎, 不食四日而殞命。道臣聞而悲之,以啓聞褒烈復讎慰死之意, 題下於陽奎往訴之狀。殺人之變, 從古何限, 殉夫之節, 亦豈無人, 而被殺投水, 飮恨決命, 豈有如內外上典, 而戒中三兄弟, 一則全釋, 二則酌配, 終不得一人償命, 徹天之冤爲如何哉云云。判付內, 古有要囚服念五六日之語焉。大抵殺獄, 又非庶獄之比, 當殺而生, 無以償死者之命, 宜生而殺, 豈能洩生人之冤。昨春審理本獄案, 反覆參考, 至再至三, 而事情疑亂, 主客混糅, 不但難以區別。道伯結語刑官覆辭, 皆請以中之傅生, 有司曰宥, 自上曰殺, 寧有如許事面乎。其中戒中, 最是致疑之人, 而前此業已決配, 自朝家使之還囚成獄, 殆近刻酷之政。判付中, 果令決放以中, 觀此上言, 李陽宅妻許女事, 誠足愍惻, 旣聞之後, 豈可膠守先入之見, 不思所以償命慰死之方乎。況陽宅則被殺, 許女則自裁, 雖謂之兇身一人, 殺無辜二人, 亦非虛語。刑判才按, 本道必當稔知本事, 伊時審理, 亦出此重臣之手, 更爲取閱文案, 具由論理, 草記稟處。至於許女事, 無論本獄事之如此如彼, 遐土村女辦此貞節, 大是激感處, 實跡有無, 卽令該監司探取物情, 從速狀聞事, 分付。本曹判書徐有隣回啓, 臣於昨冬審理時, 略悉此獄顚末, 以其一獄三正犯之大失獄體, 有所臚列登聞, 仰請以中之傅生, 而大抵致死人口中爪甲之無沙·頭髮網巾之如常, 實爲毆打投水之明驗, 而無冤錄中水深無沙之語, 肚腹無脹之論, 或可旁證於生前溺水, 故引以爲說, 而亦不敢自信。又以若歸之於被逐自溺, 則世江爲首, 戒中爲次, 以中又其次。若歸之於毆打投水, 則戒中爲首, 以中爲從, 世江爲證。反復尾陳, 以明以中之彼此間爲從而已, 未嘗竝與戒中置之淸脫之科, 而此亦一從文案上起疑說難。文案外許多委折, 許氏之來訴, 旣在於審理封啓之後, 故初不及焉。政宜將此一番按査, 使彼女人無復餘憾, 而緣臣還朝, 未克遂意矣。蓋當初起鬧者, 戒中也, 同往林亭, 持杖毆打者, 戒中也, 而世江再次之招, 又不啻丁寧, 則雖因決配不足追理, 若其種種可疑之端, 臣之跋辭有足按視。然第伏念前之所考卽文案也, 今之所考亦文案也。文案外事情, 未行査之前, 莫重殺獄, 有不敢以屍親呼冤之言, 遽舍舊議, 便立新見。故判付之下, 未能臆對, 亟命時道臣, 以此上言辭意, 較諸前後文案, 拈出疑端, 盤問各人, 親執詳査, 論理啓聞後, 更爲稟處。至於許氏之卓卓節義, 臣在本營, 便同目擊, 爲夫復讎一心如結, 始也引刀而不殊, 終焉絶穀而自盡。求之古烈婦, 殆無以過之, 南土民人莫不感歎, 順天多士至有呈單, 則實蹟公議, 亶合旌褒, 而旣有該監司狀聞之命, 待其來到, 令該曹稟處何如? 傳曰, 允。許女之事, 卿旣目擊光景云爾, 則不必遲待時伯之狀聞。況南土人民無不稱歎, 至有本府章甫呈單之擧, 卽此一端, 可驗輿論之純然。雖令時伯更探實蹟, 其言無以加此, 以此以彼, 旌褒一款, 實屬不容已之擧焉。大抵遐土村女, 必欲爲夫復讎, 引刃刺頸之不足, 終必絶粒而就盡, 似此貞節, 方之古烈婦, 無所愧焉。順天許女, 令該曹特爲旌閭, 以示朝家尙風敎之意。
已上復夫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