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支志外篇卷之二十
經費司
荒政部一
荒政
傳敎
太宗十五年乙未, 有丏者言飢於忠寧大君。世宗潛邸時爵號。上曰, 中外飢民, 已令攸司賑濟, 毋致飢餓, 何不謹奉行如是耶? 垂死之民, 見王子, 然後獲食, 非可繼之道也, 遂命治主者。
世宗元年己亥, 敎曰, 民惟邦本, 食爲民天, 比因水旱風雹之災, 有恒産者, 亦未免飢餓, 故爰命戶曹, 發倉賑之, 守令之不恤民隱者, 已令攸司治罪。監司·守令, 體予至懷, 賑窮賙乏, 勿使飢餓, 將遣朝官, 審其能否, 如有一民餓死者, 當抵罪不宥。
二十四年壬戌, 諭平安道觀察使鄭苯曰, 近聞邊郡之民迫於飢饉, 甚非予委卿之意。如有窮餓失業者, 官給衣糧, 曲加撫恤。
宣祖二十六年癸巳, 上發永柔向京城, 居民上疏請留, 上手札答之曰, 今予非欲棄爾而去也, 但京城之民, 飢餓失所, 日望予至, 非予遄進, 不足救之, 都民之望, 予何異於爾等之欲留乎? 仍饋酒以送。時, 京外飢荒, 上下敎曰, 都民聞予近住, 其望哺之心, 爲如何哉。其發近邑之粟, 船運京江, 若不足, 則卽遣承旨, 發京倉以賑之。
肅宗十年甲子十月, 傳曰, 賙賑之政, 例在春間, 而湖南則不可不趁歲前設賑, 故自內司米五十石·木十同·布七同, 特下賑廳, 以補賑資之萬一。
二十一年乙亥敎曰, 凶歲救急, 莫如橡實, 故闕內諸處, 着實拾取, 僅二十斗, 意在救民, 則不必拘於多少, 特下該廳。內司米一百石·木四百匹·布三百五十匹, 壽進·龍洞兩宮租各一百五十石, 內帑中銀二千兩·鹿皮十五張·胡椒二十斗·丹木三百斤·白磻二百斤, 又下該廳, 使補賑資。又敎曰, 昔我宣祖, 値癸·甲兩年之凶荒, 出御供米, 以賑飢民, 今亦參酌, 除出御供米, 以補栗島饋飢之資, 親製文賜于關西飢死人。
二十二年丙子, 傳曰, 頃送別監, 持來賑粥, 合數頗優, 米粒稠厚矣。又令持來, 則非但合數不及於前, 米粒亦甚稀淡, 殊非設粥本意, 東西設粥所, 各別申飭。
二十三年丁丑, 敎曰, 飢饉薦臻, 人民死亡, 予實無樂南面, 玉食靡安。昨者監賑御史之回, 觀其書啓, 聽其面奏, 令人傷神, 文王鑿沼, 而命葬無主之朽骨, 文皇散帛, 而俾收亡卒之遺骸。哀此萬之餓鬼, 不啻朽骨, 孔棘之災荒, 殆甚金革。惻怛之心, 油然而生, 明勅京外, 着實掩瘞, 用副至意。
三十九年癸巳, 傳曰, 畿湖兩道, 才已出帑藏補賑矣。湖南沿海, 與湖西無異, 則合有一體軫念之道, 今下銀子一千兩, 送于道臣處。
四十二年丙申八月, 傳曰, 今年災荒, 八路同然, 而畿輔根本之地, 尤宜發帑藏, 以補賑資, 特下銀子二千兩於道臣。
英宗元年乙巳敎曰, 今年三南災荒特甚, 先王朝則以內銀出給賑民者多, 蓋以內司北關奴婢貢作銀矣。近來貢銀, 以布代捧, 雖欲仰體先朝德意, 實無容手處, 而每思南民之薦飢, 丙枕何安, 玉食豈甘? 近年國家, 連有大故, 策應浩多, 各宮朔膳米價, 雖不能盡數減除, 而內司減三百石, 於義宮減二百石, 彰義宮減一百石, 則合爲六百石, 三南各給二百石, 以補賑資。
二年丙午二月, 敎曰, 予觀先朝嶺東監賑御史所進飢民圖御製詩, 得覽本圖, 其爲飢民之顚連匍匐而就賑救者, 慘不忍見, 至於悍吏催督田稅之狀, 尤極駭痛。噫, 今之三南飢民, 胡異於此哉? 先朝題詩此圖, 聖意非偶。今因御製, 取見斯圖者, 予意亦有在焉。噫, 先朝曲軫生民之意如是, 而今不仰體, 則是孤盛意也, 棄赤子也。觀此圖, 念及此, 當寢無寐, 幾乎徹宵。三南尤甚邑則還上身布最久一年條, 特加蕩減, 之次邑則折半蕩減, 而移轉之米, 旣付守令, 使爲賑資, 極意救活。在於守牧, 另飭列邑, 在於道臣, 須體至意, 竭力濟活, 而田·大同徵捧之際, 如圖上悍吏之類, 各別痛治。殺一人猶爲償命, 況千百生靈乎? 烹阿之鼎, 豈獨無東歟? 以此曉諭三南。
七年辛亥九月, 備忘記, 噫, 三南國家根本之地, 而穡事若此, 寢食奚安? 兩南則軍作米許給之後, 無他顧助, 嶺南錢二萬兩·湖南錢一萬五千兩, 特爲白給, 以補賙民, 經理廳木三百同, 特給畿營, 以備濟民。噫, 今年雖或濟民, 來春之備, 不可不預講, 令廟堂下諭諸道, 安集賙民之政, 另加着意, 毋替予意。
十八年壬戌, 敎曰, 北民濟活, 專待南穀, 穀物順運, 專在滄海, 若臭載洋中, 非特濟活漠然, 吁嗟, 船人亦非吾民乎? 思北道之飢民, 顧南沿之船格, 中夜無寢, 虔誠以祈, 亦爲民之一道, 下送香祝于南·東·北道臣, 躬自致祭於當道海神, 以祝利涉。
二十七年辛未二月, 傳曰, 北路民事, 曾聞大臣所陳, 已有督運之命。今覽道臣陳書, 李彝章申聞督運三萬石, 尙未及運致云, 思之及此, 豈忍玉食? 關東穀一萬石, 浦項穀一萬石加劃, 與前所劃三萬石, 道臣體我爲北民, 若恫在己之意, 卽爲督運, 濟我北民。李彝章雖侍從之臣, 不過一幕官監賑, 豈重事體之道, 亦爲吾民之意哉。特爲監賑御史, 使之專意監賑。
今上六年壬寅八月, 綸音, 嗟爾民人, 明聽予心腹之諭, 予嘗觀周禮十二荒政, 薄征居第二, 薄征之要, 莫先於蠲稅與減糴也。今年穡事, 畿甸·嶺·湖以歉告, 而畿甸最甚, 畿甸之中, 沿野尤甚。蓋始暵終澇, 間以蠱風, 凡所以害我禾稼者, 無所不有。噫, 旱則躬禱, 蠱則酺禳, 一風旰予食, 一雨宵予衣, 自春徂夏, 予不敢遑, 而竟使吾民, 罹此饑饉, 靜言思之, 咎在一人, 環東土數千里百萬生靈, 孰非吾赤子, 而曰若畿甸, 國家根本之地也。在唐冀方, 在漢三輔, 奉園寢而列保障, 水陸之要衝, 舟車之都會, 捍衛上都, 應接諸路, 賦役繁而重, 人民貧而瘠, 雖在樂歲, 尙困倉厫之輸, 況値荒年, 寧辦總秸之納? 星次在虛, 秋序方殷, 彼耕不諐, 潁不害者, 庤錢理鎛, 四隣皆出, 而嗟, 我畿氓, 備經辛勤, 慘被災損, 旣無擔石之收, 又乏穗秉之利, 豈予不愍? 嗚呼, 爾等仰不得以事父母, 俯不得以育妻子, 嗷嗷皇皇, 無計糊口, 尙有何暇出粟米, 以應公稅與官糴也哉? 倉開十月, 毒遍一境, 欲納則刮如龜毛, 不納則加以犴牢, 其勢安得不保抱携持, 散而之四乎? 予寡人所以如聞庚癸之呼, 靡安乙丙之枕者也。予又思之, 寧失幾千頃公稅·幾萬包官糴, 不忍坐視一夫一婦之轉于溝壑。迺命道臣, 前期發巡, 代播蠲稅外, 晩移受災之全不掛鎌者, 逐野逐坪, 細審執頉, 亦欲竝行免賦。至於還穀, 尤甚邑減三之一, 之次減四之一, 稍實減五之一, 俾一道民庶, 均蒙一視之澤, 而尤甚處, 何拘三之一? 雖或減其半, 無所不可。且聞田穀頗勝於畓穀, 雖在已減之外, 當捧條中, 亦許相當穀代捧, 以稅則蠲, 以糴則減, 如是而爾輩, 棄鄕里離親戚, 去將何之? 咨我民人, 奠厥攸居, 罔或流散, 若其顚連尤無依之類, 又俟分等啓聞, 予於開春, 發倉而賑貸之。嗟, 爾畿甸民人, 明聽予心腹之諭。噫, 俵災則虛實易蒙, 汚邪之室, 輒先橫占, 卒痒之稼, 幷入勒徵, 停糴則每在歲末, 窮民未嘗沾惠, 豪鄕得以售奸, 予竊甚痛之。迨今未秋, 布玆申諭, 能否在守宰, 管檢在道伯, 一有不勤, 法懸象魏, 邦畿咫尺, 無間戶庭, 予當考勤慢, 行賞罰。嗚呼, 代播及晩移之執災, 尤甚或之次之減糴, 非曰稱意, 亦非曰施惠。災實宜有區別, 捧減俱出懷保。農糧賑資, 皆汝飯粥, 公倉私囷等, 汝蓋藏, 爾等咸須聞知。凡停退外穀物, 趁此甕罍未罄, 各宜隨力早輸, 又若換捧之令, 姑捄目前賙飢之政, 擬擧歲後, 咨我民人, 恃而無恐。噫, 蔀屋疾苦, 宛若在己, 聞汝等安堵, 予眉可展, 聞汝等不安堵, 予心如焚。嗟, 爾畿甸民人, 明聽予心腹之諭。○十一月, 綸音, 嗟乎, 朝家之視民, 猶父母之視子也。人之有十子者, 九子哺飽而一子額顑, 則父母之心, 其將安於九子, 而恝於一子, 不思所以喣濡之飮食之乎? 目下湖西事, 政類此耳。今年農形, 五道·兩都, 幸免大歉, 而畿·湖·嶺告災, 予爲是之懼, 夙夜不遑寧謐, 豈敢以一二蠲恤之政, 謂能盡父母之責也? 然而新還之分數停退, 在畿則倂遍稍實, 在嶺則亦及之次, 而獨湖西闕焉, 豈予忘湖西而差殊看哉? 噫, 湖西壤地, 間于畿·嶺, 旱澇也均, 蟲風也均, 庚前一雨, 差先於畿, 而亦後於嶺。最被災處, 無異於畿之尤甚, 最占豐處, 反遜於嶺之之次, 而不得與畿·嶺列, 則民其不曰, 我獨胡爲後於畿嶺乎? 向予於秋冬之交, 欲行一例蠲免, 道伯分等之啓, 不請停退而請代捧, 以是姑且依請施之。予自語于心曰, 其然豈其然云。近聞本道民情, 日急一日, 原野之間, 甔石無儲, 場市之中, 價直騰踊。遑遑若不保朝夕, 重以困於徵租, 迫於索糴, 哿矣富人, 尙艱拮据, 哀彼窮民, 將何辦備? 蟋蟀在堂, 役車初休, 社有酒, 倉有粟, 洗腆而養父母, 墐戶而樂婦子, 惟此時爲然。而嗟爾饑民, 日被催科, 小則縲絏及身, 大則犴狴爲家, 人生到此, 寧不惻傷? 今則開倉已有月矣, 未知所捧者爲幾何包, 而枵腹號呼之聲, 赤手丏貸之狀, 宛若在耳在目, 予何忍安寢便食也? 原初道伯之不請停退, 以新莅而燭未盡事情歟? 以無例而煩未敢陳聞歟? 遲遲至于今, 何責于道伯, 寔予之咎。畿民吾赤子也, 嶺民吾赤子也, 湖民亦吾赤子也, 同是赤子, 而或施或否, 則上所云安於九子, 恝於一子, 誠近之。況歲色垂暮, 只餘五旬有奇, 及今不諭, 來頭雖有倍蓰之減, 小民之膚髓已竭, 而利歸於觀望之豪右, 予甚痛之。本道今年新還中, 尤甚邑及之次邑尤甚面, 三分減一, 尤甚邑之之次面, 四分減一, 尤甚邑之稍實面·之次邑之之次面·稍實邑之尤甚面, 五分減一, 以紓吾民一分之力焉。有民而後有穀, 苟利於民, 穀何愛焉? 誠欲就尤甚面里, 悉行蠲免, 而農糧於斯, 賑資於斯, 其停其捧, 俱出爲民, 已停者外, 趁卽輸納, 毋令久困也。且於分數停退之際, 災實貧富, 區而別之, 亦無或雜糅也。噫, 五日不雨無麥, 十日不雨無禾, 今年之旱, 不特五日十日而已。始也牟還之作租也, 意謂秋農勝於麥農矣。今則禾農之歉, 反有甚於麥農, 秋還之當捧, 猶且蠲免, 況又代租乎? 今夏牟還之作租者, 特許除當年耗, 仍令待麥秋還作牟還, 至於當年耗之不入別下傳敎, 畿湖及諸道牟還作租者, 竝減, 當年耗, 特許待麥秋還作還牟, 故此句及之。, 蓋欲寧先於民也。何論公用之足與不足? 噫, 還穀外, 又有一二事之切緊於小民者, 俵災是也, 開賑是也。各邑俵災, 把束不差, 而能無徵白之冤, 代播亦免, 而果有刈黃之效否? 予未知也。明春開賑, 雖有成命, 歲前民情, 獲免流亡顚連之慮否耶? 噫, 予道伯·守宰, 不能竭心殫誠, 拯濟我濱死之民, 而致有匹夫匹婦塡壑之患, 則名雖賑, 與不賑等耳。縱或幸而免譴, 獨不內愧于心, 睠彼湖西, 密邇京師, 馳一繡衣, 亦可旬望, 而考其勤怠。噫, 守宰不勤, 害及一邑之民, 道伯不勤, 害及一道之民, 如不體予心腹之諭, 伈泄悠泛, 罹于咎而抵于罪, 則非予罪之, 身自犯之, 豈曰有悔也? 嗟爾, 湖西之民, 凡有疾苦, 惟予在耳, 恃而無憂, 各安其堵, 無依者就賑, 有土者就耕。永作我太平之民, 天若佑我, 歉荒, 豈歲有也哉?
同年, 諭咸鏡道南北關大小士民綸音, 王若曰, 逖矣北路人, 睠玆關北一路, 王跡所基, 仙寢所奉, 卽我家豐沛之鄕也。自在我列朝, 眷顧子惠之政, 輒先於玆土, 身蠲夫里之布, 田減什一之租, 隆恩厚澤, 與天無極。逮予寡昧, 嗣服以來, 是承是述, 蚤夜一念, 常勤北顧, 咨爾北路黎庶, 尙有以知予意, 諒予心也。大抵本道距京師, 幾千有餘, 地接兩春之界, 天設五嶺之險, 健兒此於朔方, 良馬同於冀北。民之質矣, 俗尙敦厚, 行不齎糧, 隣有分粟。第其土地, 素稱磽确, 生理本自貧窶, 旣無三南稻絮之美, 又乏兩西財貨之饒。其穀則黍粟菽麥, 而多歉少稔, 其産則髢葛茸蔘, 而少利多害。朝家雖勤於懷綏, 官吏多失於撫摩, 所以前後輸恤者, 諒繇於是, 矧玆今年, 極備爲災, 自夏徂秋, 未見數日之曝, 惟峽及野, 絶稀一潁之收。膏沃之壤, 間或垂黃, 斥鹵之地, 幾乎無靑, 錢鎛不庤, 甔石無羸。甚至橡栗俱病, 菜菫不熟, 携筐采采, 猶患啼飢, 顚連之形, 若不保朝夕, 數十萬生靈, 幾何不至於盡劉。噫嘻, 惟予否德, 誠未格天, 天之降災, 豈曰無自? 咎實在予, 民則何辜? 彊界絶遠於諸道, 飛輓最難於相須, 號呼而憐之者誰歟, 顑頷而察之者誰歟? 弊褐能蔽體歟, 糜粥能糊口歟? 向在丙年之歉, 略施恤隱之政, 以救汝濱死之命, 誰意今日値此大無, 使吾北民, 重罹饑饉也耶? 顧今六道告災, 殆至應接不暇, 而每念北民, 尤安忍忘諸?, 若係拯救之策, 有不容少緩。監賑之使, 出自近密, 按節之臣, 取其聲績, 勅令刻日往赴, 且撫且賑, 嗟我此民, 庶可因是而獲奠歟。至于蠲貸, 尤屬急務, 舊還, 尤甚·之次·稍實邑, 竝令停退, 則尤甚邑尤甚社里, 折半, 尤甚邑之次社里·之次邑尤甚社里, 三分一, 尤甚邑稍實社里·之次邑之次社里·稍實邑尤甚社里, 四分一, 之次邑稍實社里·稍實邑之次社里, 五分一, 稍實邑稍實社里, 六分一。代捧則尤甚邑, 折半, 之次邑, 三分一, 稍實邑, 四分一, 南北關大同布, 尤甚邑尤甚社里, 折半, 之次社里及之次邑尤甚社里, 三分一, 之次社里, 四分一, 限一年停退。南北關內奴婢·宮房奴婢·寺奴婢貢米布錢雜物及役價, 南關各邑三手軍布, 竝限一年蕩減。南北關度支所納蔘布, 南關所儲備局句管奴貢米, 營門月課米, 御甲胄價布, 竝留補賑資。南關船稅錢, 劃給貿鹽, 南北關每朔朔膳及三名日物膳方物, 限明秋停止。本宮別差所管, 海戶所納, 各等進上, 亦限明秋停減。賑穀幾萬石, 見方略綽排劃, 而奴婢貢一事, 最爲爾等痼弊, 予誠不忍過費。別儲內需一庫, 名曰補民, 蓋爲吾民水旱之備也。他路補賑, 尙此發帑, 矧乎若錢若布, 皆出於爾等, 爾等方塡溝壑, 予其可不之恤乎? 今下錢三千緡·布三百匹, 以補原賑外別巡之需。惟玆之惠, 曷足以救得屢十州飢氓? 御饍·御服之竝令補賑, 亦非謂此物足以飽爾腹煖爾體也。良以投醪於河, 人未必盡醉, 所貴者心。又若慈殿·慈宮進獻, 非予之所敢擅停, 而謹遵慈旨, 竝許停免, 咨爾北民, 知此乎否乎? 外此接濟之方, 更命監賑使及道伯, 隨其所見馳聞, 續當流次採施。嗚呼, 苟利於民, 飢膚何惜之敎, 卽吾先王之詔敎予小子, 而銘在心曲者, 不敢斯須或忽。曩也, 爲南民誦之, 獨於北民, 不然乎? 嗚呼, 爾等欲居則無穀可食, 欲散則無地可歸, 其勢誠窮, 而其情誠可哀哉。, 苟使爾等, 散而可活, 則予豈拘汝縶汝, 而不令其散哉? 顧今嶺東饑, 畿甸饑, 兩湖亦饑爾, 雖散, 散且焉之? 爾且往而誰爲之食以哺爾, 爾且往而誰爲之室以處爾? 計將轉輾漂流, 以底于死亡而後已, 與其之他, 而竟不免死, 曷若守此而以冀其生乎? 國家之儲積雖乏, 尙可以分賑排還, 無依者付賑, 有土者受還, 姑且挨過來春。天其或者不棄我民, 貽我來牟, 則飢者可飽, 病者可甦。爾等擇於斯二者, 逖矣北路人。
同年, 諭嶺南督運御史書, 王若曰, 嗚呼, 今玆移粟, 豈獲已哉? 嶺東九郡生靈, 擧在涸轍之中, 喁喁待哺, 惟在移粟一事故耳。不然, 何苦而勞嶺南之民, 損嶺南之穀, 爲他道作此擧哉? 大抵浦項倉之設, 亶爲交濟東北之民, 而海運之難, 殆甚於湖沿, 往來泛舟之役, 亦不免一二臭載, 予至今惻然傷之。設令利涉, 風波千里, 艱楚萬狀, 船人之父兄妻帑, 浦邊送別, 頓足叫號, 似此光景, 豈仁人之所忍見者哉? 且非但行者甚勞, 抑其居者甚苦, 小民之輸糴, 雖在樂歲, 猶患難辦, 況値歉年乎? 雖納本倉, 尙多浮費, 況移他路乎? 嶺南今年穡事, 雖曰穴農, 薦歉之餘, 瘡夷未蘇, 倉儲漸虛, 民食孔艱, 固是朝家所憫念者。況本倉所在, 卽尤甚邑也, 倉穀散斂之沿邑, 亦皆尤甚, 則又何忍重苦之哉? 民情事勢, 非予不知也, 亦非予不恤也。其如嶺東之切急, 何哉? 蓋彼九郡之大無, 實爲諸路之最酷, 五穀果菜, 無一成實, 郊野山峽, 均爲赤地, 三萬口蒼生, 無一日之食。目今朝夕延活者, 只是葛根而已。若不汲汲賙賑, 如救焚拯溺之爲, 則必將相率而入於溝壑矣。爲民父母, 豈容坐視? 九郡之中, 旣無儲粟, 則賙恤之策, 惟在移轉, 而欲移嶺西之穀, 則嶺西之無儲, 如九郡矣。欲移北關之穀, 則北關之大無, 又如九郡矣。此所以左右思量, 不得不以嶺南爲歸者也。嶺南之民, 其必曰, 均是國家之民也, 均是凶年也, 而奪我而與彼何哉? 是有不然者, 今夫貧人, 有諸子異室而居者, 其一顑頷垂死, 其一尙有甁罌之儲, 則爲其父者, 豈不可分其甁罌, 而救其垂死之命, 爲其子者, 亦豈可有惜於兄弟, 而疑其父母之偏愛哉? 兩道之歉, 猶有間焉, 則嶺南之民, 亦可以推朝家如保之念, 而同胞相恤之心, 油然而生矣。雖然, 今此萬石之運, 盡責於本道, 則尤有所不忍, 故嶺東地土船隻, 使之鳩聚而往, 合力運來, 此亦所以紓嶺南船人一分之勞也。大抵農民則勞於納穀, 船人則疲於裝運, 浦戶則困於指路, 護送等節, 不有蠲恤之擧, 能無抑鬱之意乎? 嶺東船運穀所納民人, 竝計石除耗, 嶺南沙格等, 當年身布, 特爲蕩減, 本道所封朔膳物膳中, 左沿尤甚邑所封進者, 自今十一月限麥秋, 竝令勿, 封嶺民於此, 想有以知予一視之恩也。至若載穀之際, 從便措劃, 以軫居民之弊, 駕海之時, 愼占風候, 以成梢工之功。其責專在於爾御史, 必須着意奉行, 十分董飭, 不惟東民是活, 抑亦小寬南民之力焉。雖一格一卒, 萬一有渰溺之患, 是豈朝家差遣御史之意哉? 趁冬前一運之後, 爾當還營, 待開春往泗川濟民倉, 又以二萬五千石, 轉運於湖西, 而右沿農形, 差勝於左路, 倉中又有儲穀, 而所運船, 皆責於湖西, 則其爲民弊, 似愈於嶺東之運, 而所已施於左路者, 豈或全然靳惜於右沿? 右沿濟民倉所在諸邑湖西船運穀所納民人等舊還, 特爲停退。爾須將予此敎, 曉告沿海之民, 俾知予萬不獲已之由。噫, 自今送爾, 以至爾還朝, 無非予焦思勞心之日, 裝發之後, 圖上轉輸之狀。予將付壁, 朝夕觀之, 一以祝其利涉, 一以寓予與百姓同苦之意。
七年癸卯, 綸音, 自有去秋, 畿·湖大歉, 予之不遑寧息, 已踰歲矣。宰夫以時進膳, 輒思頷顑之民, 直欲包簟盛壺, 遍及蔀屋, 而不可得也。噫。稅則蠲, 糴則停, 蠲者雖免鬻鼎賣屋之苦, 有何餘粟? 能及窮春, 又況不蠲而不停者乎? 歲前之幾巡救急, 見救者, 容或免浮黃之色, 不見救者, 安知無癸庚之呼? 方今開春有日, 賑事已始。嗟, 予無依無告之民, 果能不于溝壑, 不于道路, 而安堵待哺否歟? 賑之難有四, 飢口之虛實易蒙也, 穀品之精粗易雜也, 斗升之大小易換也, 鹽醬之鹹酸易混也。失此四者, 與不賑等耳, 故分粟則躬自監量, 饋粥則躬自嘗味者, 法意非偶爾也。予又聞之, 小民之或事傭賃, 或事樵薪, 終歲勤苦, 無穀可生者, 固所矜惻, 自在付食, 而至於前銜朝官, 曁夫章甫之士, 恥於其名, 忍飢不願, 又其中班族婦女之窮寡者, 旣難呼籲。且乏僮僕, 莫之自衒, 坐而見漏, 如此之人, 守令躬行閭里, 極其搜訪, 宣布曉告, 抄出分授, 無令一人, 不獲其所。歉歲開賑, 從古何限, 而必稱益州之韓, 靑州之富, 以其一箇誠字, 貫徹民情故耳。軒·岐之聖於醫, 龔·黃之工於治, 亦是誠而已。毋泥於古, 毋拘於常, 盡吾誠, 做將去, 無令韓·富, 專美有宋, 兩都賑資, 已令區劃, 發囷賑民, 若無事乎? 別般拮据, 而予自嗣服以後, 凡係內需之用, 一切省減, 以其應入, 別儲一帑, 予非私其財也, 蓋爲吾民水旱饑饉之資也。別施恩澤, 況有國朝故事乎。今下京畿錢六千緡·胡椒二百斤, 洪忠道錢四千緡·胡椒一百斤, 卿其祗受, 酌量分排於設賑諸邑, 以補其不足。噫, 投醪於水, 水豈有味, 而所相感者心也? 此物雖薄, 亦庶幾知予臨御膳, 思蔀屋之至意也。九重夐邃, 莫能躬察, 則所恃者, 方伯與守宰也。抄一口分, 若予之臨視, 夙宵憧憧, 毋怠毋忽, 活我窮民, 以奏膚公, 勤則有賞, 慢則有罰, 予又何多誥? 雖在之次或稍實之邑, 窮春民情, 想必艱食, 凡其撫摩之方, 亦豈間於尤甚之邑也? 予方宿齋於宮, 祗詣社稷, 以今年上辛之日, 躬薦牲幣, 玆於享所, 庸敷十行, 卽爲民祈豐年之意也。○同年, 傳曰, 荒年飢歲, 吾民之頷顑顚連者, 孰非王政之在所拯濟, 而其中最無告最可矜者, 童穉也。彼壯者, 爲人傭保汲水負薪, 尙可以資生, 童穉異於是, 掩身糊口, 莫之自力, 啼呼乞活, 無處可依。至於道傍遺棄之類, 未知其間, 有甚事故, 要之無父母致此境。設令有父母存焉, 飢寒切膚, 度不能兩全, 割情斷愛, 置之街巷, 以冀人之哀而救之也。倘有仁人, 卽地收養, 誠幸耳, 不然而蹉過時日, 便無罪就死。噫, 天地生物之意, 豈亶然哉? 國家之設置活人·惠民兩署, 卽醫藥濟死之意也。民之有疾病, 猶且設官而救之, 況此童穉之或行乞或遺棄者, 比之疾病, 不啻緊急。廣濟院·育嬰社之良法美制, 古今異宜, 有難一朝遍行, 而京師八方之所表準, 略倣遺規, 先從此始, 以爲就次取則之地者, 實合仁政之權輿。予於日前, 偶然思及, 議于大臣, 僉謀旣同。今何必持疑? 其令攸司, 爛漫講究, 諸凡合行事宜, 著成節目, 仍卽頒示中外, 俾各永久遵行。若其豐歉之異例, 年月之定制, 不可無細加裁量, 區別差等, 而有親戚有主家者, 搜訪寄託之道, 無子女無僮僕者, 收養許給之法, 亦須務從纖悉, 俾有終始之惠。○同年六月, 諭原春道嶺東·嶺西大小士民綸音, 王若曰, 咨爾關東民人, 明聽予誥。古人有題畫菜者曰, 不可使民有此色, 民之有菜色, 人君之恥也。今爾九郡之民, 非但禾黍菽粟之告荒, 一雨極閟, 四野如洗, 無壺可斷, 無旨可畜。壯者保抱携持, 厥婦子散而之他, 老羸擧將有塡壑之勢焉。噫, 關東瘠土也, 田野之廣, 人物之殷, 視湖嶺一大都會, 反不及焉。兼以彊界不正, 浦海有征, 歲科繁於浙米, 月貢重於荊蠙, 斫菑而恒居絶少, 緝麻而常租益多, 東民之困窶, 最於諸路。予雖深處九重, 餌藥而見蔘稏, 則思吾東民, 對膳而見魚鮮, 則思吾東民。欲詢東民之疾苦, 則屢遣衣繡之行, 欲蘇東民之痼弊, 則每飭按節之臣, 惠不及民, 民不蒙澤, 職由予一人, 未能盡字恤之責故耳。憧憧一念, 曷嘗頃刻忘于懷也? 噫, 九郡之民戶, 不下二萬有奇, 而炊烟者爲幾戶? 口不下十萬有奇, 而啜粥者爲幾口? 採於山, 能救幷日之餒, 獵於海, 能辦數時之糧, 與終朝擷綿, 不盈傾筐, 永夜機織, 未斷數尺。縱有脫粟之食, 食其親, 而子不得食矣。縱有補綻之衣, 衣其夫, 而妻不得衣矣。重之以穉孩無知, 啼飢而號寒。想像光景, 自不覺惻然涕沾襟, 每夜繞榻, 殆至明發。嗟, 我東民知乎否耶? 噫, 今年災荒, 振古所罕, 纔蠲畿湖之稅, 又減關嶺之糴。狀奏迭上, 絲綸交下, 宵予衣旰予食者, 數月于玆, 六道之幾萬生靈, 靡日不往來於方寸之中。向所云十指之諭, 道予衷情, 而唉, 彼九郡, 觀於道臣請穀之啓, 益知其日甚一日。比之水火, 行且焚溺, 而父我母我, 仰首嗚呼。少忽拯救, 無異推納。七年御極, 曾無一惠, 曁東山澤之竭。而筐篚相望, 杼柚之空, 而尺寸不捐, 此年賙賑之政, 不過是按例而已。今秋九郡, 何論面里分等? 騎步兵布錢, 軍保雜色保米布錢, 奴貢米布錢, 婢役價, 各項上納之出於身者, 嶺東全數蕩減。嶺西之次邑尤甚面里, 折半蕩減, 大同米布之出於田者, 嶺東前以全數停退, 而更令限以明年, 嶺西船稅折半停退, 內醫院所納嶺東貢蔘明年條, 一竝蕩減, 其中官給之詳定元價, 除留各該邑, 以補賑還之需, 嶺西之次邑尤甚面里, 四分一蕩減, 當年新還餉, 嶺東一竝限折半停退, 其中最遑急處, 何拘折半? 視民力參量收捧, 嶺西依畿甸例, 之次邑尤甚面里, 三分一, 之次邑之次面里· 稍實邑尤甚面里, 四分一, 之次邑稍實面里·稍實邑之次面里, 五分一, 稍實邑稍實面里, 六分一停退。各宮房·各軍門·各衙門折受設屯處, 尤甚邑, 折半裁減, 之次邑, 三分一裁減, 其餘以錢代捧保貢米布, 之次邑以上蠲減者外, 竝從民願代捧, 兩殿朔膳及三名日方物物膳之出於嶺東者, 自十一月, 限明年停止。嶺西, 限明秋停止, 嶺東價米·月保米, 一體留作賑資。因是而又有布及者。嶺穀轉移厥數幾萬, 以水以陸,行第督運, 開春糶賑, 庶不至絶巡, 而昨年之已施於畿·湖·嶺者, 不施於關東, 可乎? 且予帑需之別儲一庫者, 政爲吾民水旱之備耳, 趁今別加恩澤, 稍可寬予心。今以貂裘一領·帑銀一千兩·丹木五百斤, 以補賑資。噫, 民之無饑, 在予粱肉, 民之無寒, 在予貂貉, 民之無病, 在予蔘朮。尙蠲經費, 何惜乎內需, 猶減軍資, 奚有乎屯稅? 此予所以不謀乎廷臣, 而特降十行之綸音也。抑又思之, 賑政之可戎者有四, 飢口虛實, 易蒙也, 穀物精粗, 易雜也, 斗升小大, 易換也, 漿鹽鹹酸, 易混也。分粟而必令檢量, 饋粥而必令嘗味者, 卽去冬飭諭於畿·湖伯守宰之語也。今於本道, 復以此申戒之。噫, 小民靡依靡托者, 自可抄口付賑, 至若搢紳韋布之貧不自存者, 班族婦女之難於自衒者, 餓死室中, 有誰知之? 惠鮮之政, 尤所當念。爾等毋曰爲恥, 須各代受。噫, 如使予東民有菜色, 上自方伯, 下逮守宰, 以其法從事, 謝我東民。父母之責, 同胞之義, 在方伯守宰, 活萬則有賞, 漏一則有罰。予何多誥? 然而東民之輕棄鄕里, 此非特爾等無恒産, 殆撫摩之失其方也。農有糶, 飢有賑, 田有蠲, 身有復, 何苦而去鄕爲哉? 今予救爾等之心, 庶質蒼穹, 爾等回咷爲笑, 反苦爲樂, 予方跂足而竢之。爾等須悉予至意, 安堵奠業, 永作我東土之民。仍傳曰, 旣承慈敎, 敢不將順, 慈殿·慈宮物膳朔膳方物, 一體停止, 膳需, 自京廳磨鍊進排, 亦有可據之例, 預令知悉。
十一年丁未二月, 傳曰, 今問畿伯穀簿, 本自不敷, 昨冬停退, 數亦夥然, 而此數邑, 尤不成樣, 傍近無他移粟相濟之道云, 外此, 亦有似此之患。而今若只於高·坡區劃, 何異見牛未見羊? 年前移轉, 足可傍照, 勢將着手於沁都, 卽令廟堂一體稟處, 仍令另飭道伯, 無論陸運船輸, 從速分俵, 俾畿氓得免艱食之患。